乱语

燕十三

2024.12.16

天气终于有点和暖
阳光透过玻璃窗
落在地板上
我坐在阳光里
天空有点蓝，可以看见飞鸟的影子
飞过一只，又飞过一只
它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想在哪里停下来就在哪里停下来
一块石头
一根树桠
一片田野
一角屋檐
只要它们愿意
要是能像它们一样，那该多好
这样想的话，我显得贪心了些
这个午后，已经很不错的了
至少我可以坐在阳光里
这一刻我是闲适的、温暖的
尽管阳光会慢慢退去
至少我可以坐在阳光里

燕十三

2024.12.16

阳光似乎憋了很久
不等云层完全散去
就明晃晃金灿灿的洒下来
使得周遭的树木、房屋、马路
和人，都明媚起来
使我错觉时间颠倒
像极一个满是阳光的清朗的早晨
所有的风，所有的云，所有的海水
都让人有暖融融的感觉
甚至像是春天
可惜我没有看见盛开的花朵
或许是自我暗示，然而
真正的春天，大抵也不远了

燕十三

2024.12.16

很喜欢这个时候
很喜欢这样的光景
喜欢没有人对我说话
喜欢没有人在我的身边走动
甚至喜欢没有人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我所看见的
我所思索的
我所进行的
全是我愿意和喜欢的
这是否也有点像飞鸟
虽然我没有翅膀
和翅膀底下的风

燕十三

2024.12.16

去看本书吧
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看过书了
一本散文集
一本传记
一本史书
一本佛经
随便一本什么都好
如果能真的可以捧起书本
就多少能够证明
日子是舒适的、恬静的
心里是虚空的、无事的

燕十三

2024.12.25

一到年尾，请柬纷至踏来
进宅宴、嫁娶宴，还有生日宴、满月宴
这个月已吃了六宗，有本地的外地的，真是搞得人困马乏
昨天一兄弟的女儿出嫁，咱们一班死党坐了一桌
白酒红酒洋酒啤酒一概不喝，只喝牛大力浸酒
用本地酿的六十度米酒浸泡，加入牛大力装入瓦罐，泡了四周时间
倒出一部份用大瓶装了，约十五斤
人手一壶，大约八两，大瓶里还有一半
这牛大力补肾气，强筋骨，健脾化湿，驱风化痰
牛大力浸酒是这班人喝惯了的，平日里外出聚餐也常带上
这个月的酒我是大大超标了，有喝不动的感觉
但这种场合的酒岂能推却，何况又是一起玩耍了二三十年的兄弟
倘若说什么要工作、要开车之类的鬼话，那就该骂，太不江湖
所以唯有迎头赶上，杯酒谢良朋

燕十三

2024.12.25

下个月三号还有一宗
这一宗得全天候作陪
是另一朋友的儿子娶新娘
要到酒店里安排座次，引领宾客入席
本家的，族内亲戚的，朋友的，邻居的，同学的
拿着名单按关系按人头分配妥当
酒店内搭了T台，准备开席前的婚宴节目
现在的年轻人结婚花样繁多，也不怕累
小孩二十五岁了，是“奉子成婚”，咱有幸升级当上了“叔公”
自然要出工出力出钱，方方面面得到位
这“叔公”不是白叫的
天！我一下子成为“公”级的了，这日子过的，谁说不快

燕十三

2024.12.29

天花上的灯光照下来
颜色微黄，暖暖的感觉
小昱在洗茶，是“鸭屎香”
她的手在茶台上移动，美甲是新做的，有微光闪耀
我很快就闻到了茶香，香气渐渐弥漫
她化了妆，浓淡适宜，俏俏地坐着，灯光下望去，像画中人
“你看什么呢？”她笑问
“看你的妆。”我说
“好不好看？”
“像仙人，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她有点诧异
“女为悦己者容，悦你的人和你悦的人似乎都没有，妆再美，没人看。”
“你怎么就知道没人看了？”她盯着我
“如果有，你早说了，你一向藏不住话。”
“有也不跟你说，你就像我妈，总是催我嫁人。”
她父亲早丧，有个弟弟，早两年结婚了，她与母亲一起过
因为她的终身大事，母女两人常抬杠，又哭又笑
她说姻缘不可强求，该来的总会来
又说男人无趣，不想招惹
整天呆在茶庄里，只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光阴蹉跎

燕十三

2024.12.29

“你天天对着病人，厌不？”小昱问我
“厌。”
“所以今晚来看看我？”
“是的。”
“我可不是你的病人。”
“但你有病。”
“哦？怎么讲？”
“要是没病，为何不找人.......”
“你又来了！不许说！”她打断我的话，瞪着我，开始“死亡凝视”，但明显底气不足，吓不倒我
“再过十天八天，不！三天，你就又多了一岁，红颜易老哪！”
她朝我扔来一包饼干：“塞住你的嘴！”
“要不要换茶？”她问
“换。”
“哪种？”
“随便哪种。”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随便的？”
“现在。”
离开茶庄的时候已十点多，天上有星
似乎每颗星星都一样，又似乎每颗星星都不一样
但每颗星星都在闪光
像小昱的眼睛

燕十三

2024.12.29

今天有太阳
阳光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
跳进我的窗子
跳上书桌
跳到贾平凹的《落叶》里
照着那句“凋落的曾经那么悠悠地欢乐过，欢乐的也将要寂寂地凋落去。”
我突然觉得，世间事、世间人都是短暂的，又都是恒久的
只不过是悠悠的寂寂的轮替
阳光依然在跳动
照着“觉得我往日的哀叹大可不必，而且有十分的幼稚呢。原来法桐的生长，不仅是绿的生命的运动，
还是一道哲学的命题的验证：欢乐到来，欢乐又归去，这正是天地间欢乐的内容；
世间万物，正是寻求着这个内容，而各自完成着它的存在。”
作家这样参悟生命，常人也是这样参悟的
只不过作家把它变成文字，变成思想
而常人的一粥一饭，一哭一笑；一昼一夜，一生一死
也是明证

燕十三

2024.12.29

我睡着了
阳光依然照着
风也来了，把我吹醒，把书吹得哗哗作响
从“孤独地走向未来”吹到“默默看世界”
一直吹到“自在的禅意”
有人说过：“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我觉得识不识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识趣、知趣
这样的话，风和阳光和我和书，可得和谐
贾平凹悲天怜人，怜人悯物
怜悯行将消失的燕子
怜悯笼中的云雀
怜悯美丽有错的文竹
这些文字像河流一样，在孤独者的心间流过
孤独者开始享受孤独
孤独开始成为真正的孤独
真正的孤独让孤独者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