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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燕十三 于 2024-9-8 09:19 编辑
"连续许多天了,天色仍是暗的,乌云仍然低压着,不肯散去,看来这雨丝毫没有停竭的意思。"邓先生说,“这种天气喝茶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可是,咱们的主人却把酒摆了上来,而且是沙翅浸酒,还有自家炊熟的鱿鱼丝,不枉咱们冒雨而来啊!”
主人是林先生,今天约两好友家中小聚。
另一位是周先生,他来最迟,可是最早拿起酒杯的却是他,他呷了一口酒,说:“这雨好呀!难得咱几个聚一起,听雨品酒,不亦乐乎!”邓先生
说:“前几天的雨大得有点令人生厌,今天的倒好了,其声沙沙其态绵绵,似乎有些诗情画意了。”
“说的是,你这样一说倒让我想起那些写雨的诗篇来,”周先生接话道,“好比那欧阳修,在他所作的《临江仙》中写道: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这词说的是天外轻雷隐隐,细雨落在池中,又敲着荷叶,区区十数字便可让人遐想其画面,其声音虽沙沙飒飒,细细碎碎,但声声入耳清晰异常,
那无异是一种动听的乐音了,而雨后的景致更是引人入胜,只见雨后晚晴断虹一弯,挂于小楼西角,如洗之晴空悬一钩新月,华光渐生,宛宛而现,
如此景色虽世间可见,但也只有欧阳修的鬼神之笔可以描绘了。”
邓先生说道:“杜甫的《春夜喜雨》岂不是更妙: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你说的这首诗虽然好,雨给予万物生命与活力,但杜甫一生坎坷穷困潦倒,这首诗只反应了他一时的平安宁静,而世人均知杜工部之愁,诗读着
读着便觉愁困身心啊!”周先生说道。
林先生说道:“看来这雨是勾起你的雅兴,吟起诗词来了,难不成这雨比我的酒更合你的胃口?”
“我只说了一句,他便一篇大论,且由他往下说,但不准他饮酒,我猜他必不是为这雨而来的。” 邓先生说道。
“诗人和作家,大概异于常人,他们大脑的沟回必然与常人有着某些不同的神秘的构造,他们的心也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玲珑,”周先生说,“我看
过当代诗人郑愁予的一首诗,其中一段是这样写的:
我来了,我来探访四月的大地
我来了,我走得很轻,而且温声细语地
我的爱心像丝缕那样把天地织在一起
我呼唤每一个孩子的乳名又甜又准。
这雨像一个优雅的客人,又像一个温柔的情人,还像一个慈祥的母亲,普天之下的芸芸众生,谁不需要这些呢?谁不想拥有这些呢?而这一阵阵多情的
雨丝,世间万物又何尝不需要呢?它使大地滋润,使枯树发芽,使花儿绽放,使世间一切沉污藏垢得以荡涤,多么美好!多么使人欢喜赞叹!而雨还有
着更高的境界,它有着不屈的生,也有着无畏的死,鲁迅说过,雨死掉了,因为它化成了雪,雪是雨的精魂。雨是无私的,雨是热衷于奉献的,它的死
去只为了追寻更美好的理想,追寻更加独立更加张扬的个性,追寻更加伟大更加彻底的自由。 ”
邓先生说:“但凡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这几天恐怕没多少人对这雨赞叹讴歌了,痛恨沮丧的倒是不少。你一定不曾跟老家里通过电话,就这几天,
家乡的整个城区都让雨水泡了,我祖屋门前的马路都可以撑船了,那雨不知有多大,天就像穿了,雨水没头没脑一整缸一整缸地倒将下来,那闪电仿佛
要把天幕撕裂,那霹雳一阵紧过一阵,在耳边炸响,似乎要把大地劈开,真是使人心中无比惊悸,雨水开始在地面上漫漶,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街道
变成河流,广场变成海洋,人们的家也被雨水占领了,不管白天黑夜,人们只一件事,就是将泡在家里的水往门口外舀,真是暴雨涝城,民生受困呀!”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大抵因为人具有其他灵长类动物无可匹敌的思想活动,以及因之而产生某些彰显的或者隐蔽的情绪,辟如对雨的“喜恶”,当
雨水长久不来,人们被严暑酷热所蒸,于是翘首以待,盼雨来,雨来则喜;倘若来得多了,患而成灾了,则恶,可见任何事情适宜则可,过了就没意思了。罢了!这些个朗月清风,浓烟暗雨,都是自然现象,有些东西要来的时候你挡不住,要走的时候你也留不了。但愿苍茫世间,岁月清平,民生多福,来!喝酒!”
林先生话音未落,周先生已尽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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